Joammskie

—JOJO—

—乔瑟夫乔斯达 x 西撒齐贝林—

—现代无能力AU—

梗概：三年后，乔瑟夫乔斯达和前男友再次相见，以临时同事的身份。

二十六岁的乔瑟夫乔斯达在回家路上心绪不宁。

等红灯时他一只手撑着头靠在车门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的侧边，在脑内排查了一遍通讯录，仍然拿不准这通从情感上来讲十分迫切的电话究竟要不要打，给谁打。

他想说的事有关于他曾经的恋人，对知根知底的朋友来说理解并不困难，但特意为这种能说能不说的事打个电话实在有些尴尬。

人往往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减少对自己的表达，找人倾诉也会有出于对方的角度考量的负担，尤其是关于爱情。这事，要不颠补不破，要不里外不是人，找朋友说要三思而后行。

哪怕是对于乔瑟夫，二十五岁往后很多事也都变得不那么好开口。即使他有那么多朋友，也从不觉得分享自己的感受是不体面的事，而以他现在的年龄，也很难在朋友问到“今天过得怎样”的时候袒露真言。

男人的友谊到了一定程度就必须伴随足够多的酒，他这几年才明白这道理不仅仅是出于扭捏。

对于逃不掉的烦心事乔瑟夫有一套并不独特的处理方法，一部分时候是靠酒，一部分时候是靠性，一部分时候两者结合。然而今天这事在他心里百转千回，现在一天都快结束了，仍然横哽在心，酝酿到了让人难受的地步，他就不得不琢磨着找个合适的人聊聊。

阿布德尔的电话就是在这个节骨眼拨进来的。

阿布德尔是乔瑟夫在大学的后辈，现在是他顶头上司的助理。老乔斯达秉承着稳妥的态度，坚持拒绝空降高管，认为孙子在继承家业之前需要锻炼几年，从头做起，于是乔瑟夫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也就终结在他毕业的那天。那之后，他和每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别无二致，一头扎进平凡艰苦的日子里。

平时，乔瑟夫可万万不会为了象征着加班的“即将凌晨时接到阿布德尔的电话”而欢呼雀跃。而此刻，路口的红灯和他心中的犹豫随着手机铃声一起结束，阿布德尔从各个角度来看都算得上阴差阳错，在今晚成为被他选中的天使。

于是乔瑟夫一边松开离合，一边接通了电话。在短暂的等待后，好友的声音就从车载蓝牙中传来。

“乔乔，”阿布德尔的声音听起来比他疲倦，想必是加班到现在，“老大说明天中午想看到你手头那个项目的半成稿，客户急着要。”

又是那个项目。乔瑟夫在车里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乔瑟夫现在手头的工作是进公司两年来第一个由他牵头负责的项目，规模不大却很重要。老板没有明说，但乔瑟夫隐隐约约觉得这份指派跟乔纳森老爷子不无关系。乔瑟夫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但也显然也没有更进一步努力的意思。而自从这个项目下来，他已经过了几个月沙拉三明治换着吃的苦日子，每天都在希望这个项目快点结束，让他睡个安稳觉，直到今天上午为止。

“汇报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猜猜我今天开会遇见谁了？”

“谁？”

“西撒齐贝林。”

西撒齐贝林是乔瑟夫的前男友。他们已经分手快三年了，当初是挚友变恋人，后来因为年轻气盛的一场架就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几年的关系。

分手说是理智决定，而谁都看得出来一开始显然只是他们俩谁也咽不下那口气。在内心与对方的和解来得太晚，等到乔瑟夫后悔的时候大半年都过去了。两个人之间已经隔着太久的空白，联系方式没换也形同虚设，WhatsApp最后一条信息还停在西撒叫他回家的时候别忘了买垃圾袋，而他回复早就买了，还买了蛋，你啰嗦的像个意大利老太婆，后面跟着几个亲亲的表情。

他们都不是会空窗的人。分手后乔瑟夫有过几段并不算正式的关系，西撒也有了新的对象。而在今天之前，乔瑟夫都以为自己已经快忘记这回事了。那个当初会因为跟西撒分手哭哭啼啼的乔瑟夫早就被他亲自埋葬在了记忆深处，并且再也没打算挖出来。然而当上司由于项目原因把他叫过去，他去到会议室一抬头才发现合作的报社派出的记者居然是自己的前男友，他的心情，怎么说，“像刚洗干净晾出来的地毯上毫无缘由跑过了一群野马”。

“你跟西撒这三年完全没有见面吗？”

“别说见面了，连话都没讲过。”如果不是因为在开车，乔瑟夫可能会把头撞到方向盘上。

今早开会可以说是乔瑟夫乔斯达人生最漫长的两个小时。他在发现自己给西撒端茶时手抖后在内心声色俱厉骂了一万句没出息。

在分隔开感情和工作这方面，意大利人总能做的比他好。在会议之前，西撒也不知道与自己合作的人是谁，看到他的时候也难以掩饰地略吃一惊。然而等到乔瑟夫给他端茶的时候，他已经一切如常，低头翻阅着手上的材料，薄薄的两页A4纸被稳稳拿在手里，颤都没颤一下。

会议中乔瑟夫坐在西撒对面，眼神看似专注地停留在自己的电脑或讲话的上司身上。然而他心里完全明白，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专心于自己的工作，也就不会在会议记录的批注里打那么多无意义的乱码和歇斯底里的哀嚎。

他的余光沿着电脑边缘放空，一路偷偷摸摸飘到对面的人脸上。西撒，年长他两岁的，曾经的恋人，除了更成熟，看上去跟当年没什么不同，比起用电脑还是更喜欢用纸笔，会议重点密密麻麻写了几页纸。

乔瑟夫很难不由此想到他们同居的时候。那时他和西撒在纽约市中心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两人共用一个书桌，挤得不得了。西撒那时已经工作了，实习记者，有许多彩色文件夹和便利贴，分门别类地装着要用的材料，平时总能整整齐齐地收到书柜里，再及时被翻找出来。而乔瑟夫那时还在读研，苹果电脑显示屏背面沾着咸爆米花屑和干掉的咖啡渍。文件的命名，存档，他不在意，不擅长，也还不需要。相比于现在，研究生相对闲适的时光容得下他对一份文件一存再存，一找再找。

西撒偶尔会在周末帮他整理电脑里的文件，把重复的删掉，随意存在桌面的文件归档，而他只顾着吃饱喝足瘫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从后面抱着西撒，闻着恋人身上的味道装死。

“乔乔你不要光是抱着我你这么大个人了倒是学学啊！”西撒恶狠狠拍恋人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换来的只有被后者抱得更紧还有假模假样的哭泣声。“文件归类啊整理东西啊，做得更好你自己也会更省心不是吗。”

“我都习惯了，再说反正你会帮我弄的嘛。”乔瑟夫漫不经心的回应从西撒后腰的衣服布料里传来。“而且等到没人帮我整的时候，我自然就学会了。”

就这件事来说，他当时倒是说对了。

乔瑟夫是忙里偷闲三心二意的好手，不然可没办法做到一边记录会议内容一边妄图从西撒脸上看出些端倪。他近乎痴心妄想地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与他自己内心一样的动荡，欣喜也好，不适也罢，哪怕是一点尴尬都可以。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出来。就像三年前他们最后吵的那场架，他从西撒的暴怒中什么都没明白。

当时为什么吵架他都忘了，可能是一件小事，如同每次争执一样。哪怕是最后无可挽回的争吵，一开始的起点也还是一件小事。也许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很忙，西撒也很忙。临着毕业，他家有一些事，而西撒在写入职后的第一个系列专题，整夜整夜不睡觉，活似一个行走的烟灰缸。脏衣服扔在地上，用过的盘子能在水池里停两天，这些西撒平时断断不能容忍的事在那时都成了常态。

最后，他们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因为一件都不值得被记得的事吵了一架，甚至非常狼狈地，像他们还在大学时一样打了一架。第二天西撒就拎着两个行李箱搬走了，而他那时板着脸，光着脚走到厨房，从冰柜里倒出仅剩的一板冰块用毛巾包着，敷在眼睛上，什么都没说。

想来如果那时他像之前的每次争吵一样服个软，走过去抱一抱，也许到现在西撒也不会像今早一样叫他乔斯达先生。

乔斯达先生，西撒临走的时候站在会议室门口，扭头对他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回去再看看这份文件，然后发一份标注版给你确认一下。

那个称呼把乔瑟夫钉在那里。那时，他在西撒身边撑着玻璃门，忽然听到这话，抬头扯出一个当时为了客套，现在想来可能有些扭曲的笑脸。他嘴上说好啊好啊，随时都可以，心里，怎么说，“像刚把地毯洗干净又晒出去，野马回头了。”

“所以就是，因为你的那个项目，西撒要在接下来一周来公司辅助你做几场访谈，是这个意思吗？”

“嗯。”

“那也真是绝了……”阿布德尔说。停了一阵之后，他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笑了起来：“当初你们分手，两个人真的都消沉了好久。我们都以为你们会很快和好，没想到就到了现在。”

“是我自己消沉吧，他哪里有消沉好久啊，我看他挺好的。”乔瑟夫开到公寓楼下，拐着弯进入地下停车场。

“你们都不是展露脆弱的人吧，你不也很快就找了新的女友吗。”

“我那是气不过！”直到现在，乔瑟夫想起那时西撒在社交网络上更新的照片还是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以至于他找到停车位后踩刹车都比平时更用力一些。“才三周啊，他东西都有一些还在我这没搬完呢，目的地就从他家变成他新男友家，我还不能找个女友吗。”

“幼不幼稚啊，都一把年纪了还赌这个气，你跟那个莫莉也没有谈很久，看起来就像专门为了气人似的。”

“专门气人，那倒也不是。”

“那现在呢？”阿布德尔问。

“什么现在呢。”

“现在你还爱他吗？”

乔瑟夫没有说话。

他看着后视镜，缓慢地将车倒进车位，车尾的探测雷达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直到乔瑟夫把手刹拉起来，他都没有再说话。然而他们都知道这并不是这个问题值得沉默的理由。

“你……”

“说真的，阿布德尔，我不知道。”乔瑟夫看着后视镜，开口打断他。

“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原因，我也不知道现在我是不是还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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